2013年中秋节的前一天，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你老姨带着姥姥马上到廊坊”，我不假思索地说“那好啊”！可电话里妈妈却用近乎埋怨的口气说：好什么好啊？我一愣，妈妈平时对姥姥特别地孝顺，不会是不愿意姥姥来的。难道……

我正在愣神的时候，妈妈又说“姥姥来住院，这次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我明白妈妈说的意思，毕竟姥姥她已经过了97岁生日，是一位超高龄老人啊。

我马上冷静下来，安慰妈妈先放下电话，好好喝点茶，镇静心神。而我，刚刚同妈妈放下电话，又还小姨打通了电话问情况。老姨大致介绍了姥姥的症状，并且说正在由我二表弟给办理住院手续。

当天晚上，姥姥曾亲手抱大的“孩子们”全都聚集到了姥姥的病房，除了一个个表达对老人的关怀之外，大家自发排了病房值班，我是姥姥孙辈中女孩的老大，自然争到了当晚值班，同班次的还有老姨的二子我二表弟，他是大夫，便于和医护人员沟通。

当家人们都散去后，病房静了下来，我递给姥姥一杯水，姥姥并不像平常一样伸手接着，而是微微地张开嘴，我意识到：姥姥她很虚弱，只有张开嘴这么一点力气。于是，我把羹匙舀入水送去姥姥的嘴里，姥姥满意地抿抿嘴…我们娘俩就这样反反复复，喝了一会儿水。然后，姥姥让我为她捶背，我很高兴，我日常就愿意为老人做这些。可这时姥姥她嫌我用的力气小，让我狠劲儿地锤她后背，我却心里明白，我不能狠劲儿地给姥姥捶背——

姥姥她是98岁的老人，到了医院可以收住的程度，是不是心衰也未可知。所以，我就做着使大劲儿的动作，而用的力却不大。姥姥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做法儿，我是她带大的孩子，瞒不住她的。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但是为了让姥姥感觉舒服些就把双手搓的热乎乎的，伸进姥姥衣服里，在她的皮肤上面一遍遍地拂，一边拂着我一边回忆着自己小的时候姥姥的手在我背上拂着而且她还哼着歌，这样拂着拂着我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想到这里我轻轻地亲了一下姥姥的额头。

我很想对姥姥表达，感谢她曾经给我的爱，可是我没有开口说这句话，因为我怕她听到我说感谢的话，会感觉像是人生告别，我不想让姥姥心里以为要离开我们了。后半夜，姥姥三番两次地要痰盂解大便，她大便特别的黏，以至于我每次刷痰盂的时候必须刷子反复地刷洗才能刷干净。每次姥姥坐在痰盂上的时候总是跟我说“又让你闻臭味儿啦”，我就撒娇地对姥姥说“是我早就先让您闻臭味儿啦”，于是，我们祖孙俩就对视一笑。我笑的时候心里酸酸的、喉咙噎噎的……

三天后，姥姥真的离世了

姥姥生了6个孩子，她36岁守寡，伺候走了公公婆婆和爷爷公，养大了6个孩子，取了两房儿媳妇，嫁出去4个闺女。她还为儿女们带大了16个孩子，包括我在内。

姥姥出殡后的第三天夜里，我梦见姥姥，她朝着我左臀上部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不言不语就慢慢地走了…而我，梦醒之后，一边回忆着刚刚甜蜜的梦，一边却真的感觉我痛了好几年的腰臀部居然就不痛了呢！直到现在，十年过去了，我的腰依然不再感觉疼痛，再也没有。

责任编辑：魏松